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惊鸾(双重生) 第142节

    梅花香孤傲冷冽,也难为秦钰能调出这香气。

    秦钰弯眼笑,这梅花香挑人,往日并不见有谁喜欢,然近来却是青州女子的心尖宠。

    沈鸾不解:“……为何?”

    秦钰扬眉:“你不知道吗,三个月后是全国采选,凡家中有适龄未婚良家女子,都要入宫选秀。”

    而当今圣上,最爱梅香。

    第八十一章

    杏花满地, 杨柳垂荫。

    送走秦钰和沈鸾,阮芸院中又只剩下一片春光作伴。

    侍女扶着她的手,沿着抄手长廊缓缓走着, 两侧湘妃竹帘低垂,春日洒落庭院。

    阮芸眺望庭院, 扶着栏杆悠悠叹口气。

    侍女跟随她身边许久, 自然知晓沈鸾在阮芸心中地位非同一般。

    她轻声:“姑娘方才走时,脸色不太好。”

    阮芸弯唇, 眉眼落下一片落寞:“……我何尝不知?”

    先前在天水镇, 裴晏同沈鸾那般,阮芸是过来人,怎会不懂那两人之间的暗生情愫。

    虽说当时沈鸾失忆了, 然她当时望着裴晏的目光,却是含情脉脉,情人间的缱绻旖旎尽显。

    那样炙热的眼神, 还有适才沈鸾听见裴晏纳妃的落寞怔忪……

    阮芸又叹一声,纤纤素手攥紧栏杆, 遥望京城所在的方向。

    她双眉紧拢, 着实对那九五至尊的人半点好感也无。姐姐折在那吃人的皇宫,若是沈鸾亦是步上姐姐的后尘……

    阮芸眉眼掠过几分不悦, 又想起家世清白,一家其乐融融的秦家,两相对比,自然是秦钰更能入阮芸的眼。

    阮芸捻着手中的金镶玉手镯, 一手扶住鬓间的红珊瑚珠钗, 她弯唇:“给秦夫人的回礼备下了吗?”

    侍女福身:“早备下了,是先前老爷带回来的西湖龙井, 还有十匹大红妆缎。”

    阮芸点点头,又添了一柄玉如意。

    她倒是不急着沈鸾嫁人生子,然若是有人能陪着沈鸾,叫她忘了京城的前尘往事,阮芸倒是喜闻乐见。

    她笑笑:“叫他们备好马车,明日我陪阿鸾,也去秦家的香料店肆瞧瞧,开开眼。”

    侍女跟着笑:“夫人走遍五湖四海,哪里还用得着开眼?”

    以前为了寻姐姐,阮芸什么地方没去过。

    闻言,她笑着摇摇头:“就你会说话。”

    说着,又吩咐侍女将秦钰方才送来的熏香送去沈鸾院子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庭院幽深,静悄无人耳语。

    茯苓自阮芸身侧的侍女接过熏香,款步提裙,缓缓行至沈鸾屋中。

    丢了一块香饼在香炉中,青烟袅袅,花香扑鼻。

    茯苓和绿萼出身宫中,眼睛自然高人一等,起初还对秦钰送来的熏香不甚放在心上,这会闻着,她和绿萼相视一眼,笑言。

    “姑娘闻闻,这桂花香闻着果然怡人,竟不输上用。”

    沈鸾漫不经心望去一眼。

    鼻尖清香阵阵,犹如身在桂花林中。

    暖香扑鼻,沁人心脾。

    沈鸾紧皱的双眉舒展,蓦地又想起秦钰刚提到纳妃的事,眼睛顿时没了笑意。

    只心不在焉点点头:“确实不错。”

    茯苓兴致勃勃:“夫人说明日去秦家的香料店肆,姑娘可定要带上奴婢。”

    绿萼跟着搭腔:“哪回玩乐你不赶着上,姑娘怎么可能忘了你。”

    沈鸾回屋后一直闷闷不乐,她自知两人是故意逗自己开怀,莞尔跟着笑。

    翌日,阮芸果真备了马车,携沈鸾一起,前往秦家的香料店肆。

    一大清早,秦钰早早守在自家香料店肆前,一身月白色宝相花纹盘金缂丝长袍,他手执折扇,翩翩如温雅公子。

    “你觉得……我今日这身如何?”

    秦钰招手,唤跟着自己的小厮上前。

    小厮垂手侍立,忍无可忍:“我的爷,这话你今儿已经问了不下十遍,再问奴才耳朵都要起茧了。”

    秦钰佯装愠怒,踢了小厮一脚:“就你会说话。”

    一语未了,遥遥的忽然传来马车的声响,秦钰赶忙重束衣冠,出门迎人。

    小厮撇撇嘴,小声道了句“出息”,又撒腿跑上前。

    随着迎人进店的,还有秦钰的母亲秦夫人。

    秦家的店肆在闹市,店里光是香饼,就有上百种。

    秦钰走在前方,为沈鸾引荐。

    阮芸是商人,她也是走南闯北过来的,看人的眼光自然毒辣。

    落后半步,瞧着秦钰和沈鸾相谈甚欢的模样,阮芸弯唇,低声和秦夫人道。

    “秦钰这孩子,真真厉害,这么多香料,他都记得住。”

    秦夫人挽起唇角,笑言:“这些他三岁就会认了。”

    秦家是制香世家,秦钰出众的,倒不是过目不忘的眼力,而是……嗅觉。

    秦夫人提起儿子,眼中满是自豪:“不瞒阮夫人,我家钰儿这点倒是比他父亲强。那些花啊草啊,他闻一次就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秦钰嗅觉灵敏,强于常人,加之他又擅长调香,日后定是秦家香料的掌门人。

    秦夫人瞥一眼不远处笑得一脸不值钱的儿子,嫌弃摇摇头。

    这点,倒是和他父亲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春光轻拂,年轻的少女少年站在一处。

    沈鸾学着秦钰,拈起一支簪花棒,轻轻将香粉洒在手背上,凑近一闻。

    沈鸾眉眼弯弯,唇不点而红,眼若春杏:“果真是烧饼味。”

    她哭笑不得,先前秦钰说店中有一款熏香是烧饼味,沈鸾还当对方是诓自己。

    秦钰弯眼:“这香是一位母亲为他孩儿求的,说是他家小孩就爱这香味。”

    那母亲遍寻百香不得,最后只能求助秦钰,不想秦钰真的制成。

    沈鸾眼睛笑成弓月:“这天下有熏香是你制不出来的吗?”

    秦钰大言不惭:“自然是没有的。沈姑娘若有需要,也可找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沈鸾轻喃,指尖无意识蜷起。

    半晌方摇头,“昨日秦公子已送了好多,不必再劳烦了。”

    秦钰扬眉,眼中蓄满笑意:“秦某倒是有一事要劳烦沈姑娘。”

    沈鸾只当他是有事相求:“请说。”

    秦钰:“沈姑娘日后可否别唤我秦公子,听着甚是生疏。”

    春风荡起一地的温柔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,沈鸾望见秦钰眼中的盈盈笑意,怔忪不曾言语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今年的花朝节已过,公主府内,却是一派的萧条寂寥。

    紫苏端着漆木茶盘,穿藤抚树,步入裴仪园中。

    苍苔浓淡,园中春光无限,裴仪屋内却半点光亮也未见。

    青纱帐幔低垂,一众宫人垂手侍立在檐下,瞧见紫苏,忙不迭掀开墨jsg绿软帘。

    屋内静悄悄,紫苏悄声将茶盘放在长条案几上。

    忽而听见帐幔传来裴仪有气无力的声音:“……是紫苏吗?”

    紫苏忙应了声“是”,踱步至榻前,挽起帐幔,扶着裴仪靠在青缎引枕上。

    往日张扬肆意的三公主,此时却病怏怏的,一张脸瘦脱了相。

    裴仪向来身子康健,然如今一场风寒,却叫裴仪险些丢了半条命。

    心病难医,洪太医也束手无策。

    “我昨夜,又梦见她了。”

    裴仪声音轻轻,穿过一室的日光,落在屋外白世安耳中。

    俊眉稍拢,白世安背着手,颀长清隽的身影映在青石板路上。

    园中四下无人,只余树影摇曳。

    白世安听着里屋紫苏的哭诉,听着她小声的啜泣,听着裴仪对那人的思念。

    白世安紧皱双眉,甩袖离开。

    婆娑树影映在楹窗前,紫苏伺候裴仪吃完中药,又端来蜜饯。

    她有意逗裴仪欢心:“昨日八宝阁的掌柜送来好些小玩意,公主可要瞧瞧?”

    裴仪兴致缺缺:“罢了,不过些杂物而已,没甚么好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