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亡国公主登基了 第44节

    夏花。

    夏花也愣住,走过来问:“你怎么?坐在这儿?”

    昭昧反问:“你怎么?总是走后门?”

    夏花笑道:“我若是走前门,怕是别的女子都不敢来看病了。”

    昭昧说?:“我和人吵架,心?情不好。”

    夏花奇道:“还有人能惹你生气?”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话!”昭昧瞪了瞪眼睛,忽然?又点头:“是,没人敢惹我。只不过她是我姊姊,我又不能做什么?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姊妹。”夏花感慨地说?。

    “‘算是’。”昭昧纠正道:“只是我不想和她吵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夏花抿唇笑道:“不然?你就?该拿刀比在脖子上,问她‘信不信我砍了你脑袋’?”

    昭昧“噗嗤”笑起来。

    夏花挽起裙子坐在她旁边,说?:“我也有个妹妹。”

    昭昧托腮看她:“她成婚了?”

    夏花愣了下:“啊,我不知?道……或许吧,那样也好。”

    昭昧立刻道:“那样不好!”

    夏花问:“哪里不好?”

    昭昧觉得她明知?故问:“那不是没办法一直陪自己了?”

    “那是小孩的想法。”夏花怅然?道:“只要她幸福,这又算什么?呢。”

    “你真?的好奇怪!”昭昧难以置信地想:“难道她和你在一起就?不幸福了?你们在一起的话,不是彼此都很幸福吗?为什么?只有当她和旁人在一起了,她幸福、你不幸福,这样反倒好了?”

    夏花张了张嘴,又闭上,想了想,笑道:“这我可说?不出了。”

    昭昧满意地扬起头:“所以,还是不结婚的好。”

    夏花又忍不住道:“可婚姻和姊妹是不同的。”

    昭昧不高兴了,非要辩个清楚,攻击道:“不同又怎样,凡是不同的都要去做,那拉屎味道还不同呢,为什么?不也去吃吃看?”

    夏花整张脸扭曲起来。

    身后破出一声笑。昭昧扭头时?已经喊出声来:“钟娘子!”

    正是钟凭栏。她不过来,站在那里说?:“所以,你是觉得这烟熏火燎的,环境格外不同,于是来体验一番了?”

    昭昧立刻火烧屁股似的跳起来,往钟凭栏那里赶上几步,嫌弃道:“才不是。”

    夏花也跟上几步。她是来看病的,闲聊一阵就?进去了,剩下昭昧和钟凭栏两个。

    昭昧把事?情和钟凭栏说?完,钟凭栏脸上就?现?出强忍着的笑意。昭昧恼火道:“你想笑是不是?”

    钟凭栏憋回笑意,摇摇头,问:“这婚事?不了了之,你气什么??”

    昭昧说?不出来。

    钟凭栏又问:“她答应的时?候该是知?道不会成功,这只是权宜之计,或者以退为进,你知?道了,又气什么??”

    这回昭昧开口,轻声:“可是下一次呢?她……早晚会有那一天的吧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来的早晚。”钟凭栏打断她的胡思乱想:“难道没有那一天就?活不下去了不成?”

    “可是——”昭昧仍然?不安。

    “她曾经发誓。”钟凭栏说?。

    昭昧讶然?:“谁?”

    “李素节。”钟凭栏道:“入宫时?她曾发誓,此生不婚。”

    昭昧不知?道。钟凭栏也不该知?道。

    可钟凭栏肯定?地说?:“你去问她。若是她那么?容易改变,那么?就?不会到现?在还没有改变了。人没那么?容易改变的,无论改变什么?。”

    昭昧张了张嘴:“可她已经变了。她和我说?,她从前的决定?只是因为年纪小,见得少,想得也少……”

    钟凭栏反问:“你呢。你会变吗?”

    昭昧想也不想:“不会!”

    “那就?不要变。”钟凭栏以一种无比笃定?的、给人信念的口吻说?:“你也会长大,也会见得更多、想得更多。但?是你不要变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变,她就?不会变。”

    第35章

    似乎解决了什么, 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解决。只是走出明医堂时,昭昧不那?么迷茫了。她往曲府走,路上还有兴致瞥几眼路旁风景, 发现一群人聚集在一处,看着墙上贴的告示。

    她走近看了眼,表情一变。

    上面居然放着陆凌空的大名!

    陆凌空的名字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告示里。作为邢州地界赫赫有名的山匪, 她在成?为大当家前就做过几件大事?,光荣登上通缉令。成为大当家后, 时间短,又赶上风云巨变,她倒是没闹出什么大名堂,但因为夜游,还把公差打了一顿逃走,她又以无名氏的方式又出现在通缉令里。

    而这一次是货真价实?的搞事?情了。她杀了人。

    不止如?此, 昭昧听旁边知情人士的闲聊, 陆凌空最?近没少在邢州城里搞事?情, 东一榔头?西一榔头?的,大出风头?。

    陆凌空和邢州杠上了。

    但愿不是因为她差点被抓去打屁股。昭昧想。

    回?到曲府,迎面遇到曲大。曲大见她从?外?面回?来,张嘴便道:“公主您可真是喜欢到处溜达。”

    昭昧说?:“是啊,曲府的门也拦不住我。”

    她趾高气昂地从?曲大身边走过。

    李素节仍在房中。昭昧脚步刚停在门口,房门又一次打开。李素节提着鸟笼将往外?走, 抬头?间愣住。

    相似的场景出现, 昭昧掂量着要如?何?开口,李素节抢先道:“我没有成?婚的打算。”

    昭昧诧异。

    “你在担心这点吗?”李素节笑着说?:“我早该和你说?清楚的。从?家里逃出去时, 我只是有了模糊的念头?,后来我见到了老师。你知道, 老师她终身未婚,曾发言愿以学识闻名。我受她影响,也曾立下那?样?的志向。现在……学识闻名或许没那?么重要了,但曾经的誓愿并?没有改变。”

    昭昧想起钟凭栏的话,忽然问:“你会变吗?”

    李素节答:“我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会变的。”昭昧笃定?地说?:“我不会变,你也不会变。”

    李素节说?:“我不知道。我不能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昭昧笑起来:“没关系,我答应你。”

    李素节忽然哽住。又弯起嘴角说?:“但我答应你的,一定?会做到。”

    想要说?的话都?还没有说?,事?情已?经解决,昭昧不禁压住上扬的嘴角,说?:“那?当然。”

    李素节笑起来:“你正?等我开口吧。”

    才没有。昭昧差点脱口而出,险险打住,昂着头?、背着手,说?:“不然呢。”

    笼子里的燕隼配合地扑腾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其实?,我不该那?样?生气的。”李素节低声道:“如?果你没有说?中的话。”

    昭昧的嘴角缓缓落下去。

    “无论我说?了怎样?的理由,你说?的都?没有错,是我,是我变得怯懦了。”李素节抬眼看向远处,似看向已?经逝去的过往:“年少时,我不知天高地厚,只凭着一腔冲动,就以为能捅破这天、踏穿这地。后来长大了,才知道天有多高、地有多厚。”

    “这和长大有什么关系?”昭昧问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关系呢。”李素节笑笑:“长大了,就见得多了、想得多了,就开始瞻前顾后,无论做什么都?要想到未来、想到长久——可这世上,本来也没什么是能够长久的。”

    昭昧忽然笑出声。

    李素节目光疑问地看她。

    “你说?的也不错。”昭昧眼睛带着笑:“你说?我总是想一步走一步,从?来不计较长久。因为我见得少、想得也少,做事?全凭冲动——这不是刚刚好吗?”

    她的眼神闪闪发光。

    李素节怔忡,继而笑开:“是啊,刚刚好。”

    昭昧口中情不自?禁地哼起不成?调的旋律,两只手勾在身后,脚步跳跃地打起转,绕着房间走了一圈,最?后坐到床上。先前的事?情都?忘记了,她又兴奋不已?地分享遇到的趣事?,说?起在街上见到的陆凌空的通缉令。末了,微微皱眉:“曲大肯定?是听她说?起我的,但他却不知道我习武的事?情。”

    “她们的关系不会好到哪里。”李素节说?:“邢州兵的发展多半依赖这遍地的山匪,按邢州的富裕,本不该有这么多山匪,可事?实?上却总也剿不灭,不知道骗去朝廷多少费用。”

    昭昧嘟囔:“现在可没有朝廷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李素节说?:“没了朝廷,官兵和山匪之间的利益联结也岌岌可危。邢州若是想要更多兵力,剿匪反而是最?简单的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那?陆凌空还不走?”昭昧更奇怪了:“等着挨打?”

    李素节也未知全貌,难下定?论,很快注意力转到燕隼身上。

    她要去遛鸟,昭昧跟着一起往外?走。

    自?从?飞出鸟笼,小翅膀长得飞快,已?经换了更大的家,依然呆不住,总左突右撞地想要出去。它翅膀硬了,真折腾起来,李素节都?抓不住笼子,尤其是来到户外?,风一吹,它就格外?兴奋,笼子跟着乱晃。

    昭昧帮忙按着笼子,说?:“它可真想飞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李素节说?:“本来就该是飞在天空里的啊。”

    走到开阔的庭院,她打开鸟笼。小翅膀早按捺不住,腾地飞起,翅膀张开,遮下一片阴影,阴影越来越小、飞得越来越高——它已?经能飞得很高了。

    昭昧和李素节都?仰着头?看它。

    李素节感慨地说?:“它已?经飞得这么好了。几乎看不出翅膀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昭昧没有说?话。她看着燕隼高高低低地飞翔,仍有些后力不济,但已?经有了天空骄子的模样?,好像时刻都?能飞出她们的视线,再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当它学会飞翔,那?么它就会飞走的,它就再不属于鸟笼,再不属于她了。

    昭昧忽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,仿佛自?言自?语:“会飞走吧。”